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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河南24h/11h】第十三棒《上阳白发人》-洛阳中心

○BGM:谭晶-上阳宫词   /   宸宫·洛阳(★网易云音乐APP内均可搜索到,配合BGM一同食用效果更佳,顺便面向洛吹强烈推荐这两首歌)

○注意:   洛阳(男性)中心+无cp向+第一人称+城拟设定+时间顺序行文+历史大背景(唐)+部分虚构情节。

          除诗词外,语句有部分引用。主要是古籍记载翻译成现代汉语被编辑在百度百科上的,占比很小很小,8要介意。文的最后会把引用的诗词标注出来。

         写个小说没有特意扣历史细节,故事服务于我想向大家传达的思想感情,有什么历史考据问题别来找我,大概就那个意思


————开始乐————

○正文:

春半上阳花满楼,太平天子昔巡游。

千门虽对嵩山在,一笑还随洛水流。

深锁笙歌巢燕听,遥瞻金碧路人愁。

      


       紫微宫西南隅的洛水高岸,曾是我闲暇之余从那威严而又压抑的宫城逃离出来,以求得一点心灵安慰的好地方。宫禁之地,鲜有平民百姓踏足;城墙之外,也无达官贵人至此。

        杨柳依依,青草芬芳,洛浦的风带着一丝河腥味儿,但不得不说,生在洛水畔的我,还蛮喜欢这味道。

 

       好地方,在谁眼里都是好地方。

       上元二年时,天子也来到此地,延眺良久,啧啧称叹:“未曾想到西南隅还有这样一处宝地。”

        我笑道:“此地南临洛水,东靠宫城,陛下若想常来此地游玩,自是方便,只是这荒郊野地的......”我抬眼看向天子,四目相视,我看到了他眼底的期盼。

       “不如在此再辟一处行宫。”我接着如此说道。

       天子开怀大笑,道:“善!甚善!”随即便下诏命韦弘机主持建造。

      上阳,上阳,天上的阳气和洛水之阳相通了。

      列岸修廊,横贯王城之外,这极奢的行宫大大方方地给百姓看见,难怪上阳宫建成后的几日走在洛南的坊间,总能听到几句非议。

      那又如何?天子想要的,我想要的,只要不是激起太大的民愤,谁又能阻挡呢?

      我想要的?想来也是好笑!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那之后我再也没去过那里。直到仪凤四年,天子幸洛,移驾上阳宫,我才第一次见到了那“人间仙境”。那时,韦机已经因为把行宫建造的太过奢华,受到弹劾而免职了。

       陛下啊陛下,但使愿无违。罢了,谁又能不为自己做点掩饰呢?


       我见他白发苍苍,眼中充满了对她毕生所爱之人的信任。

       这位体弱多病的天子之后便是那位凤凰化身一般的女子。我也曾见过许多像天后一般手段强硬,气魄不凡的女子,但真正的迈入皇家门槛儿的,貌似只有她一人。

       我赞叹她的强大,但我更喜欢在春天的上阳宫,她看到我的牡丹时未曾流露过的温情。

       神龙政变时,我陪伴在她身旁,谁都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谁都不惊讶。

       后来天后移居上阳宫,荣耀重归大唐,繁华重返长安。我便落得清闲自在,闲来无事,日日待在天后身旁,我给她讲洛阳城的前世今生,给她讲古代帝王的政治得失,给她讲那些被历史洪流埋没的伟大的女子们的往事。最后,看着她花白的发终于变成了全白。

        凤凰没有涅槃,只是随着牡丹花瓣一同落去了,随着洛水一同向东逝去了。


        玄宗末岁初选入,她们也许是和贵妃一样的,吞咽下离别亲人和家乡的悲痛,上了通往宫城的车,也不被允许哭喊出一声。

        开元年间的一个上元节,天子移仗上阳宫,大陈影灯,设置宫廷火炬。从禁中到外殿,都燃起蜡烛,连绵不绝。工匠们巧思结创,用彩色缯帛制出灯楼,悬挂珠玉金银,微风一至,锵然成韵。又用灯做成龙凤、虎豹腾跃的样子。

       大鱼大肉吃多了,也该腻了;百十人共同起舞的壮丽场面看多了,也该厌了;世家大族之间的奉承话听多了,也该烦了;酒一杯杯的灌下去,也该醉了。

        那年冬天是一个暖冬,干枯了的柳枝依旧遮住了重重宫帷,月光明亮,投射到地面上,被柳枝割裂的支离破碎。

       上阳宫中有与宫外相通的渠水,活水生动,自洛水涧河引来,是我认为的这宫内少有生机的一景。我沿着渠岸漫步,顺着岸势向左转了个弯儿,突然看到岸边有一个人影,似是一个宫女。借着明亮的月光,我模糊地看清了她手中的一片枯叶和满脸的愁容。在坊间,早就听到有流言说,在洛水畔见到过叶上题诗,定是自苑中出。

        我有些好奇,便上前几步,道:“叶上题诗寄予何人?”

        那女子似是被我吓了一跳,呆滞了一下,应该是又见我着官服,这才急急忙忙地向我行礼:“大人,我并非......”

       那片枯叶在她因我的发声而吓了一跳时就已经从她手里脱落,悠悠落地。

        我俯下身伸手去捡那片脆弱的枯叶,但在我碰到它之前那宫女的手却率先一步紧紧地用手掌把它死死按住了。我听到了枯叶破裂的清脆声音,有些惊异地抬眼去看她,她正巧也抬起头来看我,她的目光没有我预想的那么坚定,而是飘忽不定的。也许是受到了违逆,我的心情并不太好。她该是见我脸色不好,又把手收了回去,头也深深地低了下去。

       我直起身来,一脚踩碎了那片干枯的叶子,又碾了几下,让它彻底成了碎末。于是我见她葱白的指尖深深地抠入了土里,背脊微微颤抖着。

       我道:“无妨。你先起来吧。”

       她迟疑了一下,才缓缓的起身,拍了拍膝盖前衣物黏上的土,不过也是徒劳,毕竟她的手刚刚也紧紧贴合着土地。

        “你有什么想传达的,我可以帮你给家人捎个信。”我看着她瘦小的身躯,不禁觉得有些可怜。

        她好像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薄薄的唇张了几下,却没说出话来。

         我说:“别害怕,我谁也不会说。如今贵妃当宠,而上阳宫的宫门一闭就不知是多少个春天了。”

        “大人,又何必费心助我一个被遗落在宫隅的小小宫女......”她低声说。

        我并没有想太多,也没有回答她,只是摆摆手,道:“明日早晨还在这里等我。”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次日清晨,我到那渠岸边时,她貌似已经在那里等候很久了。

        她一边递给我准备好的书信,一边说:“我的家乡在陆浑,嵩山起脉的地方。”

       “陆浑?”我接过封好的书信,上面还标有更详细的内容,“好久没去南边了,正巧这次顺路再去看看。”

        她突然默不作声了,我抬头看她,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将书信收好,才道:“你想问我什么?”

       她见我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便也直接了当地问:“大人在朝中作何官职?”

      我笑了笑,道:“闲官罢了,皇帝懒得管的那种,不用担心。”

       她似是还有什么要说的,但没说出来,匆匆向我行了礼,便离开了。


      虽然是个暖冬,但在南边的深山里在季秋之时便会下起大雪,到了冬天就更不必说。顺着伊水南行,越来越感到寒冷,等到了那嵩山起脉之地,下车一看,不是漫山的郁郁葱葱,而是银装素裹,整个人间都只是洁净的白。

       在嵩山脚下坐落着一座与世隔绝一般的小村庄,春夏之时这里也许是一片肥沃的土地,许多户人家聚集在这里,鸡鸣狗吠打破了深山的沉寂,袅袅炊烟带来了人间该有的生机。

       为了方便出入,村子里的小道上的积雪都被扫除干净了,但仍然泥泞难行。这不得不令我想到了雨后的洛阳城,虽然路况比这好太多,但我还是默默地抱怨了一下,给路上铺点青石砖到底是能花多少银子?

        她在纸上把哪个岔口哪条小道都标的很清楚,待我寻到那户人家时,大门正半开着,我叩了叩门,侧身进去了。院子中有几只扑扇着翅膀跑来跑去的鸡和一头低声哞叫老牛,还有一个青年,正在给那头老牛拾掇饲料。

        他听到响声,起身向我看来,满脸疑惑,还有些警惕。

        我主动上前几步,掏出那封被我暖的热乎的信,说:“宫中有人拜托我带给你的。”

       他愣了一下,急忙接过那封书信拆开来看,连手上沾着的饲料也没来得及擦。我看他有了一丝动容,直到被冻的发红的双手开始颤抖。

       我说:“你要回信,我可以帮你带回洛阳。”

       他的眼中充满了对我的感激,又热情地邀请我在此留宿歇脚,我欣然答应了。

       

       住在僻远的山里自然没有熏香和暖炉,我冻得手脚冰凉,只能喝下一杯杯浊酒暖暖身子。

        他告诉我,他与她青梅竹马,从小在这灵山秀水间逍遥自在,景美、情真。只是后来举家迁到了洛阳城,弃农从商,家中为了获得更高的地位,混到洛阳城的上流社会,便把她送进了宫中,冒险以求得皇帝恩宠。我说,那她真是不幸,如今正值贵妃当宠,哪个女人又能入得了天子的眼。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吹灭了残烛,招呼我就寝。

       第二日清晨,他郑重的交给我一封书信,和坠着银铃铛的长命锁。我收下了,那原本冰凉的银锁,也被他的手掌温暖了。


       他没想到在洛阳城中牡丹花开的季节我会再次来到这里,她也没想到我会再帮她传递那被锁在深宫里的情意。

       在这件事上我表现出难得的热情,因为我见证过许多名人将相的一生,但我却从未见证过我的两个普通子民的一生。

       就这样,从她芳龄二八到高龄八二,从他身材挺拔到老态龙钟。长夜漫漫,残灯昏暗,我见过她夜夜独守空房;青山长青,绿水长流,我见过他沉默着看着梁上的燕子成双成对。一个在宫中耗尽青春年华,一个在深山里尝尽孤独。而我,带着洛阳城四月的花香,编着洛水畔摘下的柳枝,捡起嵩山脚下百年银杏树落下的金黄色叶子,一深一浅的踩着咯吱作响的厚厚积雪,从洛阳城出发,又自嵩山起脉的地方归来,年复一年,见到了多姿多彩的四季。

          此时,她已经是上阳宫里年龄最长的宫女了。遥在长安的天子竟然赐给了她一个“女尚书”的称呼。

       我看着这位画着又细又长的青黛眉的“女尚书”,说:“你不想出宫看看吗?我可以带你出宫。”

        她笑了笑,说:“您又打趣我了,我画着这天宝时流行的妆容,被外面的人看到,怕不是得被狠狠地嘲弄了。”

      “哪有这么严重,”我不以为意,“这都季春了,一季都快过去了,你就没有什么想给他的?”

       “没有了,一直以来麻烦您了。”她笑的很满足,和她二十八岁那年第一次看到我给她带回来的书信一样。

   

     “不麻烦。反正我只是个闲官,在朝中闲来无事......”

       “洛阳大人,妾不胜感激。”

        我有些意外,我告诉过她我就是洛阳吗?但想来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这五十多年的时光让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红颜暗老,青丝变成了白发;而对于我来说,不过弹指之间而已。

       我轻轻地点点头回应了她的感谢,心想,我也要谢谢你,成全了我的一个小小心愿。

        

      来年牡丹花季结束后,她已经随着艳丽的牡丹一同凋零了。我又踏上了探寻嵩山起脉之地的旅途,还是那五十多年来如一的小山村,可是已经成了老汉的他却也不在了,他的归所在村东的一个小山岭上,向北望去视野开阔,而且小小的高地不会太阴湿,也不会受到暴晒。 

    本想将他们两人合葬在邙山,但我突然觉得将这样一段忠贞不渝而又凄惨的爱情埋葬在那些玩弄了一世心计的贵族旁边,实在是对不起他们俩。

        到了这个季节,深山之中的温度则是令人心旷神怡的舒爽。参天的千年古木和七彩的栾鸟,都是不曾在那高墙围起深宫中见到过的。就算皇帝再倾尽权利想要把天下最好的东西收归囊中,当然,有些东西他寻不到,也留不住。

       我未曾问过那宫女的名字,所以我无法给她立起一个墓碑,只能命人挖了个大土坑,然后结结实实的填埋进去了。但那碑都已经大老远运过来了,不立起来白费我一片苦心,可是我这是要像天后一样立无字碑吗?可笑荒唐!这可是立在坟头的,我也没什么悬念留给后人,再说了,这深山老林里,哪来的人去猜测我想表达的意思呢?我摇了摇头,接过侍从递过的刻刀,飞速的在碑石上刻下几个字——上阳白发人。

      我抚去了残留的石末,离开了。


        黑发人送白发人似是人世间的常理,我散下我的发,对着铜镜轻轻拨弄着,用手指卷起一缕,看它在屋外阳光的照射下乌黑发亮。

        我想:我送走了太多白发人,可谁又能来把我也送走呢?

 

        之后回鹘常常光顾洛阳,叛军焚城的黑烟还未散尽,北方少民的铁骑就又大大方方地践踏了我的城。大大方方,就是光明正大的进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深深地感到了大唐对我的背叛,感受到了被抛弃的绝望。董卓那贼人把我第一次烧得体无完肤的时候,我好像也没有感到这么难过。

        我站在上清宫的高台上,自邙山远眺我那残破不堪、繁华不再的洛阳城,万里黑云压城,悲愁惨淡。道观里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而观前通往邙山的大道竟然因送葬的队伍太多而变得拥挤。

        我问旁边的老道:“天子能在蓬莱仙岛寻得贵妃,那我呢?道长,我该去哪里寻得我的那些故人。”

        道长也已经满头花白,长长的胡须也被山风吹的凌乱;而我仍然青丝飞扬,却又青衫憔悴。

        道长听了我的话,捋顺了杂乱的胡须,哑然失笑:“洛阳君,回城去吧。那是您的洛阳城,您的山河与故人。”

        我也笑了,那一刻像是悟透了什么一般,有着青松的清香的山风吹走了蒙蔽在我心头两千多年的灰尘。

        我又望向我的洛阳城,没有万家灯火,但却有一道灿烂的金光如利剑一般割破黑云。邙岭上此刻又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于是我便分不清我脸颊上滚落的是冰凉的雨珠,还是滚烫的泣珠?

        黑云破处曦如剑,邙岭雨露泣珠长。

       那时,在这世上存在了两千多年的我,仿佛才真正懂了我与我的城为何,我与我的民为何。


    “上阳人,上阳人,红颜暗老白发新。

       ......

      上阳人,苦最多。

      少亦苦,老亦苦,少苦老苦两如何!

      君不见昔时吕向《美人赋》,

      又不见今日上阳白发歌! ”



 ○引用/化用诗词:白居易《上阳白发人》

              顾况《叶上题诗从苑中流出》

              王建《上阳宫》


  ○后记:本来想在后记里长篇大论一下我想表达的思想感情,但是想了想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能和我一样对洛阳这座城市产生这样的情感的人也许自然能读懂吧!

            本来想以宫女的一生为主要情节来立意,但前面那两位的戏份感觉也挺多,于是写的时候立意方向有丶变化。

           想通过洛阳面对前面两位帝王白发苍颜的态度和对两个惨命人老去的态度形成一个突转和角色的错位,但文笔不行写不太出来。或许洛阳在我心中就是这种轻描淡写的感觉?

            感谢你的阅读!时间很赶,文笔不好,词难达意,请多指教!

         上一棒:橘湘     @右右右右是菜鸡

         下一棒:蓝蓝@雲止蓝卿(上学长弧(´;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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